【黑虹】招魂引(八)
【黑小虎你没有❤️!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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扑簌簌,天空竟然开始下雪了。
自从灵泉宝玉被夺走,此处的气候也越发寒冷起来。
他背着虹猫穿梭于旷野,地面上早就积满了厚厚的雪花,黑色而又冰冷的石头已经被浸得潮湿。
整个十里画廊犹黑白绘卷,裹挟着冷风吹拂着两人单薄的衣物。
虹猫在他背后闭目不言,本就未恢复好的身体经猪老四这么一砸,更是吃痛。
不知道莎莉怎么样了。
“咳咳……唔!”
黑小虎向后瞄了瞄,发现身后的虹猫并没有动弹。
“莫不是昏过去了?”
他暗想凭猪无戒也没有这么大本事。
正打算把对方放下来,却左肩一热,接着雪白的地面上消融了几点艳红。
“喂!”
他一骨碌把虹猫放在地上,只见那少侠眉头簇起,脸上痛苦的模样,嘴角挂着一道长长的血色。
黑小虎摸了一把他的胸口,右胸下一小块竟软塌塌地仿佛没有骨头,隐约能摸到碎渣的突起。
“这猪无戒……”黑小虎气极,眸底升腾起阴郁的愤怒。
本来是想威胁虹猫说出长虹剑法,可现在他这一副废人的模样又如何帮的了自己?
少年不言语,忍得冷汗直冒。
“跳跳……我……没事……”
似是对上了黑小虎的眼神,他几乎是咬着牙强撑着。
本来猪无戒袭过来的时候,他就感觉到了那千钧力道之大,倘若当时手中是长虹剑,也不至于连人带剑悉数撞在那冰冷的铁器上。
方才被跳跳背着,左胸下的肋骨痛得厉害,本想再忍耐,却不曾想肺腑中涌上一股子腥甜。
黑小虎瞳孔微微张开,倒映出少年苍白的面庞。他闻到自己衣衫上的血腥味,来自肉食动物的本能,他感到舌根处有唾液分泌——一种苦涩百合的味道。
好热。
一直以来,最想手刃的人就这样虚弱的倒在自己面前,黑小虎眼中有几分杀意。
“杀死他。”
“他死不得,我还要他教我剑法。”
“他死了,蓝兔就不会只看着她的少侠了。”
“……”
黑小虎舔了舔唇角。
又是蓝兔。
脑海中恍惚出现那身蓝色的衣袖,和那一株似开未开的碧血真情七叶花。
他粗暴地拉起地上的少年,将他半跪半行地拖到不远处的磐石旁,扔在地上。
此处正是一个天然的避雪山崖,高高耸起的石壁遮住了落雪,地上的碎石也锋利。
几颗尖锐的石头刺破了他的皮肉。
“呃……”虹猫的头埋得更低了,捂住欲碎的肋骨,痛苦地呻吟了一声。
那双青绿色的眸子骤然转暗。
“谁在乎。”
虹猫也因跳跳的粗鲁又惊又气,只是眼下疼的说不出话来。
他不知道为什么跳跳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,心中隐隐不安,抬眼看向面前一脸冷漠的青光剑主。
俊俏的脸上笼上一层阴影,那双眼睛如同盯着猎物一般直视着自己。
“虹猫少侠这副样子可真是……”
他缓缓蹲下,一只手捉住少侠光滑的下巴,嘴角的血污糊上他的拇指。
“如同一只丧家之犬。”
“?”
他抬头看着黑小虎。
虹猫一时并未反应过来,向来友善亲近的跳跳为何突然对自己说这种话,他迷茫的眨了眨眼睛,见此,黑小虎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。
他吃痛地甩开黑小虎的禁锢:“你怎么……”
“我是在跟你开玩笑。”
他换上了一副笑脸,笑意盈盈地看着满脸诧异的虹猫。
“让我看看你的伤。”
这时,虹猫才看到,跳跳背后的脚印,像极了梦中的黑点——并没有折返的痕迹。
虹猫自觉不对劲,拉了拉胸前的衣料,把自己裹得更紧了。
“不必麻烦了……”他的声音有气无力,甚至还有些颤抖,但难掩语气中的疏离。
听见虹猫闷声闷气地拒绝自己,黑小虎冷哼一声。
“你当真以为我还是你的青光剑主,事事都依着你?”
他运功调息,只几片雪落的功夫,再立在虹猫眼前的人便不是跳跳的模样。
少年神情俊朗,却眉宇间似有邪佞,是曾经熟悉的模样,那衣纹暗绣飞龙,蜿蜒着左胸而上,逆光而视,竟如一头狰狞的猛兽。
他想闭上眼睛,全当一场梦,可一双橙红色的眸子却不受控制地大睁着,倒映出对方缓缓走向自己的身影。
下一秒,一手手扯住自己的衣领。
“老朋友,可还认得我吗。”
他感觉到了黑小虎的鼻息扑在自己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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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咔嚓。”
一盏茶落地,溅起晶莹的水花。
蓝兔定睛,只见那瓷白的碎片上匍匐着棕黑色的湿润茶叶。
那些叶片早已死去,烘烤蒸晒已成尸体,再被这沸水冲烫——它生来注定。
“笨手笨脚的。”
蓝兔叹气,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残骸。
似乎从刚才开始,从一片冰凉的雪花融化在她鼻尖之时,她就有点魂不守舍了。
门被突然推开,她抬头,看到一位闲客打扮的男子。
他白衣黑底衫,眉眼如星,眸子不同于跳跳的翠绿,而是幽深的青蓝色,高挺的鼻梁下,嘴唇略无血色。
“没事吧?”
似乎是循着声音赶来,他有些喘,好看的眼眸下泛着点点乌青,似乎是没睡好的样子。
这几天,他神经格外敏感,刚才过于紧张的冲进来,现在头还有点隐隐作痛。
“居士,怪我不小心,打碎了一盏杯子。”
他眨了眨眼睛,曾经那位温婉贤良的美貌妇人,不久前还坐在此处,眉眼弯弯,纤细的手指如凝脂一般端着瓷杯,与他共饮茶水,怀想着不久将要出世的孩子。
他并非一个心疼身外之物的人,可他最珍惜的那些回忆也在身外之物上。
虽心中难过,但他依然摆了摆手:“无妨,杯子而已。”
似是看出了达达神色憔悴,蓝兔眸光暗淡了几分,忧心忡忡的又何止居士一人呢。
她将杯子碎片小心包裹在手帕中。
“居士,放心吧,我们一定可以打败那魔头,救出你的妻儿。”
达达愣了愣,许久才缓缓吐出一个音节。
“嗯。”
这样的话他听了太多,已经没有信任或者不信一说了。
略显麻木的回应着,他心中已有决定,要帮七剑,否则他也不会让虹猫诈死,不过——要以他自己的方式。
他信不过除自己以外的人,甚至有些埋怨。
那虹猫要是足有大侠之风,又何必中血魔疯癫丸的毒,跑来自己的十里画廊做甚,再加上那大奔一行人做事毛手毛脚,言语粗鲁顶撞,原先敬仰的蓝兔虽看着聪明伶俐,不想也曾坏自己好事,让黑小虎对自己再三提防……
要是……
唉!居士啊居士啊,你怎么能这么想!
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,修长的食指按着眉心。
“对不起了,蓝兔宫主,最近的事情太多太杂,我如履薄冰,仿佛脚下就是万丈深渊,如今我自己都靠不住,倒也不敢相信其他人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蓝兔似乎知道此时多说无益,便不再多言什么安慰的话。
她看了看窗外,雪花飞扬,遮住远处青翠的竹林,雾隐隐的,是一片朦胧的深绿色。
屋里全黑了,乌压压的一片,也笼罩在她的心上。
黑小虎从清晨离开,如今已近傍晚——难道真被他发现了什么端倪?
她还是放心不下。
蓝兔转身从墙上扯下雪斗笠。
“居士,我要出去一趟。”
“去哪?”
“天子山顶脚下。”
【似乎魔教跟人家打招呼的方式都是“老朋友”???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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